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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原本郁牞病房内的垃圾是不需要苏苒自己去扔, 医院有专门的保洁阿姨会定期来每间病房清理。

    苏苒怕剩饭的味丢垃圾桶太久, 在空调间里弥漫出来,呛人。

    就自己扔。

    拎着垃圾袋一路坐电梯到底楼大厅门外,将手里的垃圾扔到旁边的大垃圾箱内。

    才慢慢往医院内的24小时便利店走去。

    医院的便利店生活用品很齐全, 苏苒挑了几件必要的, 付钱重新上楼回病房,这会, 郁牞靠在床上, 看她手里多了个崭新的白色购物塑料袋, 便问:“你买什么了?”

    “我看你这里没什么生活用品,就给你买了些。”苏苒把袋子放到一旁的柜子上,拿出里面的洗漱用品摆放到上面。

    郁牞看向那些摆放出来的男士洗漱品,眼睛顿时亮亮, “你特意给我买的吗?”

    “嗯,我不能一直在这里照顾你, 这些东西先给你买好, 等护工过来,就能好好照顾你。”郁牞保护了阮姨, 她心里很感激,所以今天留下来陪护他也是应该的, 但她不可能一直照顾他。

    她有靳泽。

    如果以前她没和靳泽谈,她会因为感恩留下来天天照顾他。

    现在不一样了, 不太方便。

    话落, 郁牞原本发着亮色的眼眸瞬间黯淡下去, 乌黑的眸子一动不动看着正给他摆弄洗漱用品的女人,心口的疼痛丝丝密密开始泛滥起来。

    她还是不愿意留下来陪他!

    这种丝密又窒息的疼痛压制得他恨不得马上跳下床,跑到她面前,质问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?

    但他跳不下来,腿被钢板和支架固定住了。

    他没法移动。

    只能眼睁睁看着她,从喉咙口发出沉闷至极的声音:“苏苒,是因为他吗?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苏苒没反应过来,摆好最后一支男士洁面膏,回头看他。

    “你不用在我面前装。”郁牞看她一副茫然没听懂的样子,压制的疼更加由心脏一路戳骨直上,蔓延到大脑皮层,让他瞬间就失了理智,声音陡然就拉高:“我知道你和靳泽在一起!”

    那晚在公寓,这个男人故意当着他的面,亲她,他都看见了。

    苏苒没想过他会知道,茫然过后是怔愣,随后才迅速回神,但什么都没说。

    没否认也没辩驳。

    所以就是默认了。

    郁牞不由惨然失笑出声,手指紧紧攥住自己的病号服衣角,咬咬牙关说:“苏苒,你应该知道他那种男人是不会给你未的来,他只会和你玩玩,你跟他在一起有什么意思?他什么都给不了你!你想白给他玩吗?”

    这个问题,不需要郁牞提醒,苏苒心里也一清二楚。

    温榆河畔的人,不欢迎她。

    但是她现在只想和他在一起。

    从金三角那片爆炸中,在他的血滴到她手背那刻起,她就知道以后就算时过境迁,不在一起时,她再也没办法忘记他。

    “郁牞,你先休息,有什么需要叫我,他的事,我不想多说。”苏苒收回视线,心平气和对他说道。

    郁牞人很好,以前也帮助过她。

    这些恩情,她心里都记者。

    所以,不会因为他这样质问或者生气而甩手走人。

    把椅子拉到靠窗位置,安静坐下来。

    病房靠窗一侧的柜子角落堆放了一些报纸。

    可能是之前的病人留下来,而保洁员忘了收走,就那么扔在那边,苏苒将这些报纸拿下来,拍拍掉上面的灰尘,放到腿上,低头看起来。

    报纸上都是一个月前的旧新闻,没什么好看的东西。

    但苏苒还是强迫自己看下去。

    免得郁牞再问她靳泽的事。

    郁牞看她低着头只顾看报纸,全无和他聊天的欲望,原本紧攥着衣角的手指顿时就再次用力,用力到手背爆出几条清晰可见的青筋,忽然就说:“苏苒,你会后悔的。”

    苏苒抬头,眼神里复杂又透着克制,她知道他的心思,可是她不喜欢他,“郁牞,我当你是很好的朋友,请你不要这样。”不要因为这种事,破坏他们的友谊。

    她交往的朋友很少。

    蓝欢,还有郁牞。

    剩下的就没有了。

    她真的不想因此连最后的友谊都撕破。

    至于跟了靳泽,她从没有想奢求太多的东西,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后悔或者未来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。

    郁牞低低呵了一声,却也突然失去了冲她发脾气的欲望。

    随后,慢慢松开攥紧的病服边角。

    每次都以为可以等到的人,实际还是晚了一步。

    当初,比他哥晚了一步。

    现在,又比那个男人晚了一步。

    缓缓闭上眼,黑暗的世界里,一片暗色,唯独只看到多年前那个咖啡厅,第一次见到她时,她弯着眉眼冲他微笑的样子。

    仿佛世界都静止了。

    往后,这个笑容再也没从他脑海里消失。

    可是……什么时候……他才能不晚呢?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这晚,苏苒就靠在墙边的椅子上凑合着断断续续睡了一夜,还时不时警醒过来看看病床上的人有没有不舒服之类的。

    而这中间靳泽发来了信息,问她在干什么?

    苏苒原本想直接告诉他,她在医院陪护。

    想想他的脾气,如果知道了她在这里,一定会过来找郁牞茬,现在郁牞出车祸刚做手术,搞不好会出点事。

    反正明天她会找看护照顾郁牞,所以想来想去也就没告诉他实话。

    这样不安稳地睡眠,撑到早上6点不到,阮巧容拎着家里煮好的粥过来换班,苏苒已经浑身酸累地不行。

    阮巧容把保温盒放到床边柜子,走到正靠在椅子上半瞌睡半醒的人,轻声说:“小苒,你先回家洗洗澡睡会,这里我来就好。”

    苏苒揉揉眼皮,冲着阮巧容点点头,站起来。

    先去里面的卫生间洗把脸,用清水随便漱了下口,就拿上自己的小包,去医院行政部,找护工。

    行政部有专门管理护工的外包公司。

    公司的老板听她要找个经验丰富又不会偷懒的男护工,而且价钱不菲,立刻笑着脸,递给她一张名片,拍着自己的胸脯打包票说他这里的护工个个都是优质员工。

    照顾顾客一贯的优服务、零投诉。

    苏苒对这行不熟,她只要找个有耐心负责任的男护工就行。

    反正价钱没问题。

    那个真人秀节目组给她卡上打了一笔钱,虽然不多,但足够她请一个不错的护工照顾郁牞。

    老板见钱眼开,什么都不是问题。

    和苏苒谈了会,立刻就给她安排过来一个护工。

    苏苒和那个护工聊了几句,觉得没问题,就和老板签好协议,带着这个大约40来岁的男护工上5楼去郁牞的病房。

    这会,阮巧容正在房内端着粥,给郁牞喂早饭。

    听到动静,回头就看到原本应该回家洗洗澡好好休息的人又回来了,还带了个陌生的男人?

    阮巧容放下手里的勺子,说:“你怎么没回家休息?”

    “我找个了护工来照顾郁牞。”苏苒说着,就对跟着身旁的男护工说:“陆师傅,以后就多麻烦你照顾他,有什么问题及时给我打电话。”

    陆护工点点头,笑着回应她:“苏小姐,这个应该的。”

    阮巧容听得云里雾里,“小苒,你怎么请人?你不愿意照顾郁牞吗?”

    “我还要拍戏,没有时间。”抛开靳泽这层关系,她的确还要拍戏。

    裴婕不可能让她戏杀青后就这么空闲着的。

    阮巧容不是很懂娱乐圈,以为拍完一部戏可以休息很长时间,“你不是刚刚才拍完吗?”

    “裴婕又帮我接了新的戏。”

    阮巧容皱皱眉,‘哦’了声就不多嘴了。

    她要拍戏,她也不能勉强。

    叹口气说:“那你自己拍戏,要多注意休息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苏苒准备要走,一直坐在床上不吭声的郁牞,却突然开口了,声音嘶哑透着说不出的落寞:“苏苒,如果后悔或者受欺负了,只要你回头,我都在。”

    好像,能做的也只能这样。

    昨夜,他躺在床上时,看着她侧着脸靠在椅子上睡觉的样子,有一瞬间他想过马上打电话给那个男人,告诉他,苏苒现在和他在一起。

    想看看他的反应,也想和他当面对质。

    后来,就那么看着她的时候,他的心还是狠不下来,他舍不得伤她。

    所以,现在能做的好像也只能这样。

    苏苒听到他的话,原本走动的脚,瞬间停下。

    微微侧过脸时,轻轻抿了下唇,什么也没说。

    背着包,快步往病房外走去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清晨的温榆河畔,不需要在夜晚拼尽力气耗费体力的男人又恢复以前的作息规律,一大早起来沿着河畔跑步。

    晨曦暖阳,这个时间段,空气最新鲜。

    靳泽跑了一圈,经过花园的时候,被一早等着的温怡拦下了,“阿泽,她真的怀孕了?”温怡脸色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异样,但只有她自己,她是需要多大的力气才能克制出一副平静的模样来质问自己儿子。

    总以为一年前就该隔断的两个人,兜兜转转竟然瞒着她又待在一起了。

    还弄出了孩子?

    她怎么敢相信呢?

    “嗯。”目前他还没想出更好的办法让她回这里。

    这个借口虽然有点提不上桌面,但对付老太太很奏效。

    他很清楚。

    吃斋念佛的人,最忌讳扼杀生灵。

    至于他妈妈,只要老太太点头,她是不会不同意的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?一年前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?”温怡吸口气,继续问。

    “我没别的女人,也懒得再找其他女人,她一个就够了。”这话也不假,他好像也没性子再去接触其他女人。

    “这算什么理由?”温怡突然有些看不懂自己儿子了,“你是不是想和你爸爸一样?”

    “我和他不一样,我会娶她。”顿了顿,“我这个年龄差不多该结婚了。”

    温怡脸色一变,脑袋有些乱糟糟,瞬间有点滞郁,过了好一会,脑袋里思路慢慢恢复清晰,失笑一下说:“你是认真的吗?你知道她是谁吗?”许清溪的女儿,那个曾经在她们文工团里像过街老鼠一样的女人的女儿!

    能好到哪里去?

    她儿子这是怎么了,鬼迷心窍了吗?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

    温怡脸色变得更难看了,她一向是很理智的女人,但在这件事上,她有些不淡定了,“所以你要和我们对着干吗?”

    他不会和自己家人对着干,但也不想放弃她,“如果你们不接纳,婚后,我会搬出去。”

    很简落的一句话,堵的温怡真的无话可说了。

    但也就过了几秒,温怡缓缓开口,眼眸沉凝,似换了个口吻般地说:“如果你一定要娶她,不用搬出去。”

    搬出去,她什么都管不到,是不是太便宜许清溪的女儿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