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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0.三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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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温辞回酒店等了许久不见谢媛回来, 她拧眉拨通谢媛的电话,但无人应答。

    刚收线, 还未等想出个所以然来, 手机铃声乍响。

    是个陌生号码,归属区是当地。

    温辞一接通,那段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温记者, 新闻搞到我头上, 不太好吧?”

    她屏息片刻,继而缓缓笑开:“我手底下的人不懂事。”

    “我看你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女人。”

    对面很安静,只有轻盈的钢琴曲静静流淌。

    温辞透过这份宁静,清楚的听到谢媛低声啜泣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劳烦您放人, 我们绝对守口如瓶。”

    她蹙眉,握住手机机身的力道下意识加大几分。

    男人沉默良久, 笑了笑, “湖色礼B区108包厢,温小姐记得一定要自己,来要人。”

    他咬字清晰地说,一字一顿莫名威慑人。

    “等着,我就来。”

    ***

    昼时的湖色礼,没有夜间人来人往的热闹繁华,甚至连大门都紧锁。温辞下来出租车, 谨慎地环视四周, 目光定在不远处穿黑衣带墨镜的男人身上。

    她走近, 上下打量他一眼, “等我的?”

    黑衣男人闭嘴不言,做了个请的姿势。

    湖色礼包厢设计很巧妙,温辞初次到时甚至以为他家老板是按照太极八卦阵做的包厢分布。停在108门前,黑衣男人不给温辞反悔的机会,立刻推开雕花玻璃门。

    “先生,人到了。”

    黑衣男人说的唯一一句话。

    108不是大包厢,几乎一眼就能概览屋内全景。

    谢媛被绑在单人沙发上,嘴上封着胶带。

    看见推门进来的是谁后,反抗动作愈发猛烈。

    独自玩牌的男人似乎被她吵烦了,伸手抓住她的头发,“别叫了。”

    “放开她。”

    温辞确定谢媛毫发未损后,心底微微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男人席地而坐,白衬衫衣扣尽数散开,没穿鞋,赤脚踩在羊毛地毯上,没有丝毫邋遢颓唐之意,这股子慵懒散漫生在他身上,偏有种与生俱来的蔑视与高高在上。

    “温记者也别站着了,坐下一起喝杯酒?”他拿起桌上的高脚杯,手腕微抬,见温辞没有动作,起身步步紧逼,最后和她贴面而视。

    温辞没有退步,与他四目相对。

    瞳孔清澈乌黑,却像是含着冷冰冰的刺。

    面前的这个人,不是她认识的顾狄。

    她甚至不知道如何和他谈判。

    “温小姐看到我,很惊讶?”

    她不置可否,“看到顾导的另一面,确实很惊讶。”

    好在看过秦煜整理的资料,上面如数写着顾狄曾在十七岁时因心理疾病被顾家送出国治疗。

    顾狄微微俯身,皮肤在白炽灯的映衬下愈发苍白。

    他毫不在意的一笑,手滑下,触碰到她的手腕,“你可是秦煜心心念念的女人啊,不知道味道怎么样?”

    说着,头一偏,唇瓣落到她脸颊。

    温辞像是触电一样往后退,抬手就要挥上去,无奈他早有动作,钳住她的手愈发用力。

    “放开。”

    顾狄不恼,反倒很享受她的挣扎,“你知道吗,昨天沈瑜在我面前,表现的比你出色的多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温辞抿紧唇,这人怕是疯了。

    “来陪我喝几杯,喝完就放你们走。”

    他拉着她的手往内侧的吧台走,侧目对那黑衣男人说,“看好她。”

    顾狄将倒扣的高脚杯掀起,另一手持刚开封的红酒,姿势优雅,像个从中世纪走来的翩翩贵公子。

    “温记者不想问我什么?”

    温辞瞥他一眼,声音冷清,“我问了,你会答?”

    “看我心情。”

    他趴在桌上,单手撑着下巴,过长的睫毛轻颤,“秦煜他有什么好的?”

    温辞没答,她根本不想和他探讨无关紧要的话题。

    “比我好看?”顾狄不放弃,疑惑地拧眉,“还是,比我活好?”

    温辞受不住他的臆想,索性答道:“他不会强迫我。”

    顾狄沉默了。

    眼神落到她身上,但没有焦点。

    “你觉得,我强迫沈瑜?”

    温辞轻轻抿了下唇,表情依旧淡淡的,“难道不是吗?”

    顾狄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,“可她,不管八年前还是现在,唯一想做的,是从我身边逃离。”

    他的声音变了,表情也变了。

    在刚才的顾狄眼中,根本不可能出现名为“落寞”的情愫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她嘴唇动了动,觉得自己的话说重了,她丝毫不了解他们之间所发生的事情就妄自定夺,实在不太符合新闻人的职业道德。

    一直垂着头的顾狄突然抬起脸,笑容有些狰狞,“既然她想逃走,我强迫她又有什么不对?”

    温辞登时怔住。

    “我觉得我们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。”她起身,快步走到谢媛身旁,“放开她。”

    顾狄没有拦她,依旧懒散地靠在吧台上,表情漫不经心,“在救别人前,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?”

    温辞给谢媛解绑的动作顿住,“你什么意思……?”

    “温记者觉得我不是正人君子,如果我不做点下流的事,还真对不起你给我带的这个帽子。”

    他缓步走过来,杯中的红酒随他的步伐上下浮动。

    最后,在目睹温辞表情变化后,他开始大笑,“你是不是又想说,下药这种事,都是小人才会做的?”

    视野霎时变得模糊起来,浑身的力气方法瞬间被抽光,温辞单手撑着地,努力撑住最后未消散的意识。

    顾狄止住笑,上手拽她的衣襟。

    温辞挣扎过程中打翻了他手中的酒杯,猩红色的液体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线条滑落至裸露的胸膛上。

    “你,找死?”他一把抓住温辞的长发,使足了力气往一旁甩去。

    谢媛急红了眼,扑上去咬住他的手腕。

    “疯子,都他妈是疯子!”顾狄甩开谢媛,几步跨到温辞面前,伸手扯烂她的衣襟,漏出平直诱人的锁骨线条,“你说,如果我碰了你,秦煜还会要你吗?”

    “你他妈才是疯子!”温辞眼眶发红,刚才摔倒的痛感勉强唤回她的意识,“顾狄你可真悲哀!”

    顾狄先是停滞住,不停地斟酌她话中的含义,最后弄清楚她的意思,整个人都疯狂了。

    温辞知道,她触碰到了他的底线。

    顾狄扬起手,笑容阴恻恻的。

    就在巴掌落下的前一刻,温辞依旧不服输的和他对视。

    “就凭这一点,秦煜比你好一万倍。”

    她想了想,忽然笑了,“我说错了,你有什么资格能和他相提并论?”

    “你们都去死吧——”

    他狰狞着面孔,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挥出去拳头。

    温辞都准备自认倒霉挨上他这一巴掌时,头顶悬挂的吊灯突然熄灭。

    紧接着是肉体碰撞的声音,压在身上的男人被人提起,狠狠地甩到另一侧。

    温辞沉吸一口气,紧绷的肩线霎时松懈。

    黑暗中,顾狄的闷哼声一直在耳畔响起。

    她什么也看不清,却知道,她等的人,已经来了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温辞醒来是在秦煜的房间,手上挂着点滴,胳膊上几处划伤的痕迹已经被包扎过。

    “阿煜。”

    坐在沙发上垂头假寐的人抬起头,眸光微敛,声音无比温柔,“醒了?”

    温辞吸了吸鼻子,“疼。”

    秦煜握住她的手放到嘴边细吻,眸子极其黑亮,“抱歉,我来晚了。”

    “一定是Tico给你打电话了。”她眼前依旧模模糊糊的,“又给你惹了个仇家。”

    他清隽的眉宇间添了几分笑意,“本来就不是朋友,别多想了。”

    温辞闻言,心头大定,“谢媛呢?”

    “她没事,给你换完衣服就回去了。”他顿了顿,从床头柜上拿出录音笔,“她留下的。”

    温辞不动声色凝视着他手里的东西,半晌才接过来,按开后放到一边。

    “昨晚上你不很热情吗?一直让我轻点。”

    “沈瑜,你不用这么看着我,我现在所做的一切,全是报复你当年的所作所为。”

    “卑鄙?我告诉你,昨晚上我真想把你做死在床上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温辞嘴唇动了动,看向秦煜,她不知道怎么开口。

    “别听了。”他关闭录音笔,声音平静,“昨天发生的事更加佐证了顾狄有双面人格,换言之他的精神疾病在国外这些年根本没有治愈,反倒是加剧了不少。”

    “你的意思是,”她安静地望着他,坐起身,“这件事我不管了?”

    “我不想让你再受伤害。”他收起录音笔,沉默片刻,声音柔了几分,“况且,不是还有我吗?”

    温辞怔忪,诺诺点头,“我想休息了。”

    秦煜颔首,给她掖好被角,转身离开后眼角眉梢的柔情一敛即散。

    上辈人的恩怨,终究无法避免的,波及到他们。

    顾狄的手段有多恶劣,他勉强知悉一二。

    只不过,等对方出手再做应急准备,太不符合他的性格了。

    站在窗前点燃一支烟,秦煜边把玩打火机边等待Jerry的来电。

    期间走过三五个房客,看到秦煜的身影,皆是迷妹捧心。

    他冲她们笑了笑,继而转身走到安全通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