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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2.第八十二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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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孟竹的手心渐渐出汗, 她无法想明白那面具男的用意,他到底是什么人?

    又为何要设这样一个局?

    他想谋的究竟是什么?

    孟竹想不明白, 只能压住自己纷乱的心, 看向前方。

    沈令安正巧突出重围,她看到他看着她,嘴里似乎说了什么, 可她听不见, 只是看到他朝她奔来。

    她的心里涌出一丝惊喜,目光里也不由带了丝期待。

    突然,她看到他的脚步一顿,突地转头看向了另一边。

    孟竹只觉得心里突然一空, 然后便看到沈令安朝她看了一眼,她看不清他的眼神, 但却可以看到他脸上的愧疚, 只见他张口说了什么,便飞快地朝旁边奔了过去。

    孟竹的心在那一瞬凉了下来,她有些瘫软地坐到了地上,低垂着头,突然,她低低地笑了起来,只是笑着笑着, 就发现眼泪不听使唤地涌了出来。

    这么多日以来, 无论面具男说了什么, 她都不信, 哪怕她亲眼看见他和那女子在一起,她也仍然告诉自己不要轻易否定他,一定要听他解释。

    直到此刻,她才发现,原来面具男说的是真的,她在他心底,不及那女子重要……

    也许他的“我爱你”也是假的,统统都是假的!

    可是为什么?如果不爱她,为什么要对她千般宠爱,让她在这场感情里越陷越深,让她以为自己是被捧在掌心的那一个?

    她宁愿,宁愿他从未去过陵州,他不来寻她,她便不会跟他回去,不会重新爱上他,那么此刻……她不会如此痛苦!

    过了会儿,孟竹睁了睁眼,用衣袖抹去脸上的眼泪,他不救她,她却不能就这么等死。

    她看了眼绑在自己手上的绳子,突然便平静了下来,也许是那解毒的草药起了些作用,她的身子不再那么软绵绵了,她低头咬上绳子,过了会儿,那绳子竟然松动了。

    孟竹神色一喜,就在这时,马车的轮子往后滚动了一下,孟竹猛地抬头,就见沈缺正朝她这边狂奔过来,脸上的慌张之色显而易见。

    而他身后,有一个浑身浴血的少女以更快的速度冲了过来。

    可是,马车滚动的速度比她更快。

    孟竹没有发愣,低头继续解手腕上的绳子,绳子很快被她解了下来。

    此时的马车已经临近悬崖边。

    孟竹迅速地伸手去解脚腕上的绳子,就在马车坠下去的那一刻,脚上的绳子松了。

    可孟竹却整个人跟着马车朝悬崖下翻了下去。

    电光石火间,她看到了沈令安惊恐的神色,而下一秒,他怀里的女子印入她的眼帘,那女子的马车,已经从悬崖上坠了下去。

    孟竹闭了眼,任由自己的身子跟着马车一同下坠。

    随着马车的翻转,孟竹从马车里被甩了出去,她的世界一阵天旋地转,突然,一条绳索缠上她的手腕,她的身子撞到峭壁上,疼得她差点晕了过去。

    她仰了仰头,就见崖壁下方竟有一个极小的山洞,而趴在山洞口,用绳索勾住她的人,不是那面具男又是谁?

    “沈夫人,你别怕,我拉你上来。”面具男说完,突然意识到孟竹听不到,又住了口。

    孟竹猜到了他的意思,她扯了扯唇,问道:“你想救我?”

    面具男知道她听不到,于是便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“可我偏不要你救!”孟竹突然笑了笑,她伸出另一只手,缓缓解开他缠住她的绳索。

    凭什么他害她至此,却还妄想施恩于她?

    而她,又凭什么要全盘接受?

    面具男面色一变,正欲用力将她提上来,绳索却松了松,绳索那头的女子已经如蝶一般,落了下去。

    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她的声音,她说:“总有一件事,是没有让你如意的。”

    她的声音里带着讥讽和愤恨,到最后,却也只余一片心碎之后的平静。

    面具男怔怔地看着孟竹消失的方向,下面是万丈深渊,她摔下去,必死无疑。

    他的心,在这一个不经意的瞬间,突然起了一丝异样。

    “孟竹!”沈令安近乎绝望的吼声从山崖之上传了下来,可他明明该高兴的,此刻却只觉得索然无味。

    此刻的山崖之上,若不是沈缺和阿满死死拉住沈令安,他几乎要跟着孟竹跳了下去。

    “主子,你冷静点!”沈缺后怕地道。

    “冷静点!”阿满跟着沈缺复述道。

    沈令安死死地盯着悬崖之下,除了缭绕的云雾,他什么也看不见,可他知道,那下面是深渊,是绝路,是地狱。

    她从这里摔下去,只会粉身碎骨。

    可他明明活着,却觉得自己已然置身地狱。

    他想起他一开始朝她奔去时她眼中的惊喜和期待,心中骤然一阵绞痛!

    那痛楚如此剧烈又如此汹涌,痛得他想要就此死过去。

    沈缺将沈令安拉离了崖边,刚刚获救的女子奔上前来,她扶住沈令安的胳膊,眼中有泪,“令安,对不起,都是因为我!”

    “阿姐,这不关你的事……”过了好一会儿,沈令安才哑着声音开口道。

    “沈相!”突然,赵煜急促的声音传了过来,沈令安抬头,就见他骑马匆忙地奔过来,身后竟还带了大批的人马。

    这一场厮杀,令隐卫损失惨重,已经明显开始寡不敌众,但是赵煜一出现,形势立刻开始逆转。

    见赵煜要往这边而来,有人阻拦在他的面前,被他一剑扫开。

    “她不是安妃!”赵煜的声音高声响起,带着一丝气急败坏和担心。

    “你说什么?”沈令安整个人都似晃了晃。

    赵煜已经奔到他的不远处,他从马上匆忙下来,踉跄着奔了过来,“我用性命跟你担保,她不是安妃!”

    “不可能!”沈令安反驳道。

    他不是个会轻信他人的人,涉及到姐姐,更是慎之又慎。

    但是那日来到岩州,第一眼看到“尹思安”,就听她用嘶哑的嗓音说道:“令安,我是个已死之人,你不该找我。”

    他的心头便受到震撼,只觉得眼前这人,定是他的姐姐没错!

    然后又听她感激地道:“你将泰儿照顾得很好,泰儿交给你,我很放心。”

    当年她留下的最后一句便是“令安,泰儿就交给你了”。

    至此,沈令安的怀疑已经打消了一半。

    后来他又试探了一番,并未发现任何漏洞,她的一颦一笑,都像极了他印象中的姐姐,那个被人所侮辱却仍怀一身傲骨的女子,那个在生死关头护他逃走的那个人,更是那个忍辱负重进宫、想要独自报仇的人。

    可虽说如此,此刻他看着“尹思安”的神色已发生了变化,只因他与赵煜同僚多年,对此人秉性也算了解,他是他所愿意信任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。

    “尹思安”面色不变,唇角却露出一个苦笑,她看向赵煜,问道:“你说我不是尹思安,可有何证据?”

    “你可认得我?”赵煜看着“尹思安”,唇角微微扯了扯。

    “尹思安”眸光微闪,道:“你这是何意?”

    “你不认得我,是吗?”赵煜笑了笑,道:“当年安妃为了让大理寺重启尹家一案,特意召见过下官,不止一次。”

    “是吗?时日已久,我不记得也属正常。”“尹思安”的神色仍是淡定,只是眼中却闪过一道波光。

    沈令安的神色却是真真正正变了,当年尹思安从未想过让大理寺插手此事,她知道凶手是谁,尹家亦不是含冤而死,无需自证清白,她想要的,从来都只是手刃仇人。

    所以,她不可能为了重启尹家之案召见赵煜,更何况,那时候的赵煜,应当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主簿,就算尹思安想要重启尹家之案,也绝不会召见赵煜。

    “尹思安”看向沈令安,见他面上没什么表情,可气息显然已经开始不对,直到这时,她的表情才出现了一丝裂缝,可她还来不及动作,沈令安已经伸手扣住了她的脖颈,将她狠狠地摔到地上。

    尹思安痛得惨叫一声,嘶哑的嗓音尖声叫道:“令安,你信我!”

    “说!你是谁?!”沈令安厉声问道,他的双眼充了血,神色十分可怖,若非是因为她,若不是因为她……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孟竹坠下悬崖?!

    那时他的第一反应明明是要去救孟竹的,可她突然惨叫出声,痛苦之情难以言表,甚至还跟他说“令安,不要管我,莫让泰儿知道我曾经活过……”

    他的脑海里顿时便想起了失去母亲的外甥,那么多年,他一个人在深宫里,不知多少次在午夜梦回时喊着“母妃”,他的母妃既还活着,他怎么忍心让他再次失去?

    可是,这个人,这个人偏偏是个彻头彻尾的假货!

    可笑的是,他竟然信了!

    他竟然信了呵!

    他为了这个人,错失了救孟竹的机会!

    那是他这一生最爱的人,是他孩子的母亲,他竟为了这个不知是谁的女人,牺牲了他最重要的人!

    “令安……我,我真的是……”那女子还妄图垂死挣扎。

    “闭嘴!”沈令安再次厉声吼道,手中力道渐渐加大,眼见那女子面色渐渐泛青,他突然听到沈缺在旁边提醒道:“主子,留活口!这背后定有人指使!”

    沈缺的话犹如醍醐灌顶,惊醒了沈令安,他蓦地松了手,面上的恨意第一次这般外露,他狠狠地盯着艰难地喘着气的女子,目光阴冷如毒蛇的蛇信子,只听他冷声道:“把她给我带回去,别让她死了。”

    沈令安的声音冷得像是冻成三尺的寒冰,带着地狱的寒意,刚刚从他的手下捡回一条命的女子听了,突然觉得后背发凉,源源不绝的惧意从心底升起,似乎刚刚躲过的并不是鬼门关,接下来要迎来的才是真正的地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