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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二太太......”
婆子站在二太太的后侧，皱着眉毛，一脸忧虑的看着她的主子。
实在不是她们小题大做，而是老太太这次的怒火太盛。老太太的积威深重，一双浑浊的眼睛却看得人心底生寒、腿发软。明眼人都能看出来，老祖宗这一次是真真的动怒了。
在董府里，老太太的喜恶就定了人的生死，这让婆子怎么能不担心她们的主子呢？！
“嘘——噤声！”
横了出声的婆子一眼，二太太往前走着。她的脚步不稳，身子一歪就往旁边倒去，险些摔倒在地。最后，好险是被丫鬟们扶住了。不然的话，那真是出了大丑了！
被老祖宗狠狠‘吓唬’了一顿，二太太一时想不起维持自个儿的仪态与形象。她整个人的身子都在颤抖，哆哆嗦嗦的，被大丫鬟来芙搀扶着，往外边去了。走了好一段路，二太太一行人才离开了老太太的院子，到了大太太宴客的地儿。
站在宴客地儿外面，二太太没有急着进去，反而理了理自己的华衣。
给了丫鬟婆子一个眼神，她们当即上前来，有条不絮的为二太太整理好仪容。直到看不出一点不妥后，为首的婆婆冲着二太太点了点头，再退到了二太太的身旁。
长长的出了一口气，二太太的手放到胸口，轻轻的拍抚着。渐渐的，将她自己剧烈的心跳安抚下去。纤细的手指摸了摸脸颊，二太太闭了闭眼睛，隐藏了眼底的情绪，才又再次睁开。面上挂起盈盈的笑意，任谁都看不出她被老祖宗下了脸。
等她做好了准备，二太太稳稳的走进了宴会。
金簪插入发间，耳坠子轻微的摇晃着，晃花了好些人的眼。二太太一袭盛装而来，虽比不上那些娇嫩的小姑娘，却另有一番鲜艳的滋味。
有人看着二太太那一身的金光灿灿，再想到董家二爷对二太太好啊。这么些年了就纳了两个小妾，也极为尊重他的夫人。没有二爷的支持与偏爱，两个小妾翻不出浪来。一想到这些事儿，忍不住就酸溜溜的说了一句，“董蒋氏哪里像是三十多岁的人哟——”
“呵，外头看着光鲜，里面还指不定怎么被磋磨！”
旁边有人冷笑了一声，不满的撇嘴，语气中却难免泄露了一点羡慕与嫉妒。
二太太三十岁了，还不显老，看着比她们这些同龄的小了不少。一看便知道了，这些年啊，二太太一定过得很好很好。
没出嫁的时候，被蒋家宠着。出嫁之后，被夫家宠着。这命啊，太好了。怎么可能不被人羡慕嫉妒，甚至恨。说上两句酸话，再正常不过了。
“到底年纪大了，膝下只有一个独子......”
一道阴毒的声音响起，那话说得意味不明，恶意却是明摆着的，引得众人都朝着她看了过去。
因为那声音不小，仔细一寻就寻到了出声的人。
顿时，她们就看清楚了人。这下子，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怪怪的，有的人眼底还带着嘲笑。更甚者，直接出言嘲讽了一句，“哎哟！赵陈氏，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，还记着以前呢？”
赵陈氏倒是不说话了，一双手扯着帕子，力道大的都快要撕烂了那上好的丝帕。
“要说呀，当初也是你做事不地道，怎么还怪到董蒋氏身上了。”
虽然说得委婉，但也就差没指着她的脸，直说她不要脸了。
听着这么一句话，赵陈氏的脸一阵儿青一阵儿红的，跟个调色盘似的，难看的不行。再一抬眼，她看着那些人眼底的讽刺之色。立马，她的气性就冲了上来。猛地一起身，赵陈氏狠狠的一挥袖子，丢下那一堆人，直接就愤而离席了。
众人撇了撇嘴，眼睛中含着不屑，齐齐的发出了一声，“咦——”
隔着不远处，几个小姑娘看着自家的嫂子、弟媳等人面上的嫌弃，还有那共同、相似的反应。不由得，她们生出了好奇心。相视一眼，微微笑着，从座位上起身，向着自家的人靠了过去。
一个小姑娘看着就爽利，行事更是大方。直接冲到了大嫂身边，挽住了嫂子的胳膊。她的眼睛扑闪扑闪，里面满是好奇，娇声娇气的问道：“嫂嫂，你们在说什么好玩的啊？”
“小姑娘家，在这儿听什么墙角！”小姑娘的大嫂瞥了她一眼，皱着眉训斥了一声。
被大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，小姑娘脸红了一下，又很快平复了下去。小姑娘抱着嫂子的胳膊，根本就不打算放开。甚至，她还抱得更紧了，狠狠的晃了晃，嘴巴却不高兴的嘟起。
“嫂嫂，玲儿知道，嫂嫂，您最好了，就给玲儿说说嘛——”
一看小姑子这么不懂事，她的嫂子这才是真的生了怒气。
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，各家的人相看儿媳孙媳。别的小姑娘不好奇？怎么就她偏偏上前来问？！知不知道，这一问就会给人留下些什么印象？！这是不想嫁人了吧！！！
“行了行了，钱李氏，你也太计较了，小姑娘有点好奇心，至于这么大动肝火吗？”三十多岁的妇人笑了笑，说完这句话，她看向钱李氏的小姑子，冲着小姑娘招了招手，“来，小姑娘到我身边来。你嫂子气性真大，咱们不理她啊。”
钱家的姑娘性格直爽是直爽，可她又不傻，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走向别的妇人。然后，让别人踩着她，去给她自家的嫂子没脸呢。
这么一会儿，几名妇人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小小的一个圈子起了波澜。
小姑娘的脚动都没动，脸上也没有犹豫之色，抓着嫂子的手也紧紧的。
没能给钱家挖坑，妇人心下有淡淡的失望。毕竟，她家的女儿也要议亲了，这竞争对手能少一个就少一个的好。只是很快又收拾好心情，她的语气充满了嘲笑的意味，开口说了一句，“想知道刚刚的事儿，是吧？呵呵，我跟你们说说。”
一边的五六个妇人互相看了看，眼中都闪过无奈之色。
这说话的妇人啊，当年没出嫁的时候，就爱道别人家的是非。幸好，看到她爹爹的面子上，她还是嫁给了自家爹爹的弟子。不然的话，这雁京哪里会有人要她哟。
可惜的是，那弟子被迫娶了妇人，复杂的心情可想而知。
这些年来，小妾是一个又一个的抬进了府里。妇人非但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，没有去挽回丈夫的心意。反而越发的关注别人家的是非，再说给别人听，以此来暗示别人，相比那些人，她过得可是好的多了。
如此的小心思，妇人觉得自己瞒得好好的。她却不知道，那些大户人家的人精们，一个个的都把她看得透透的。只是顾及着她的爹爹，给她留了一分情分罢了。
“那个赵陈氏啊，原本应该是董陈氏的。”妇人说了这么一句，抬起手，手捏着帕子，点了点嘴角，掩饰着嘴角的笑意，“可惜啊，这没福气的人就是没福气，福气临了门，那也会被她自己给折腾没了！”
听着妇人这么说，小姑娘的眼睛亮闪闪的。那小心脏啊，猫抓似的，愈加的好奇了。
其余的妇人暗暗对视了一眼，都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，或者眼皮动了动。再看了看小姑娘们面上的神色，心下都有些叹气。
家里的姑娘听赵陈氏乱七八糟的事，这不是她们愿意的。只是，众目睽睽之下，她们也不好拉着自家的小辈离席。先不说那实在是难看，也太不给这妇人脸面了。
不约而同的打算着，等她们回了自己的家中，必定要好好的‘收拾’她们一顿。
“当初，董家老祖宗给董家的大老爷娶了董杜氏，老祖宗对上董杜氏，董杜氏节节败退。没有掌家的权利，大老爷屋子里也被老祖宗塞了一个个的娇妾。一看这么个情形，那外头的人啊，哪里还肯嫁进董家来。”
见小姑娘的情绪勾了起来，妇人越说越得意了，“那赵陈氏原本与董二老爷有婚约，早早的就定了的。只是啊，咱们赵太太本事大，主意定着呢。眼见董家的浑水这么深，她怎么肯进董家来趟呢？！”
“要死要活的，解除了董家的婚约，差点没把董家的老祖宗气出问题来。”妇人撇了撇嘴，嗤笑了一声，“现在好了，嫁进赵家里。赵家的那位官没有董二老爷大，人也没有董二老爷痴情。这不，赵陈氏恨极了，竟然半点不觉得自己有问题，反而恨上了董蒋氏。哎哟——那真真的是要笑死个人了。”
小姑娘们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她们都有些目瞪口呆。
十几年来，她们学的都是相夫教子。嫁了人，丈夫就是天，哪里还能想到会有赵陈氏这般的人。听妇人的意思，这么些年，竟然还念念不忘董二老爷？！
“董蒋氏福气啊，董二老爷屋子里没有一个小妾。当初，谁能想到呢，这董府老爷的院子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。”妇人说到了这里，停了一下，环视了一圈，“瞧瞧咱们这儿，多的是人悔得要呕血哟。”
一听这话，在场的妇人坐不住了。
身份比碎嘴妇人尊贵上那么一点的人站了出来，高声训了一句，“越说越没个样子了！”
听着这道训斥，碎嘴妇人虽给了面子，闭上了嘴。她的面上却是不服气，半点没有遮掩的意思。不屑的撇了撇嘴，眼底满是嘲讽之色。